【夜 ・ 长安南营】

云缨自写完“苏晚”一章后，连夜回营。

此夜雪停，火寒未退，魂书十三页之下，尚余微微光息未散。

她坐在帐中，将红缨枪横于膝上，一遍遍描摹“苏晚”三字。

她不信魂归有无，但她知道，赵怀真能把她写回来，她便该亲自守一次。

赵怀真不在。

他说要去查“书中书”的源头。

“若有人在我们之外――写我们的书，那他就不是笔主。”

“他是……神。”

云缨只答了一句：“若有神敢改我名，我就挑他下凡。”

【朱雀营外 ・ 雪灯忽灭】

更深夜，一道风吹散雪火，一盏灯魂忽然熄灭。

守夜军士起身时，营外已无霜痕，只有一道纸影静立风中。

那纸影面容，分明是――苏晚。

可那眼神，冷如死水，唇角无语，却身后携笔，指向营中。

守卫大惊：“何人擅入军营？！”

纸女不语，抬手一甩，一道符阵展开。

「纸灵咒・反笔回魂术」！

纸符浮现古咒之文，赫然为“十三页苏晚”原页影。

“她不是写她――她，是改她。”

“落笔者云缨，擅篡魂页，夺人名位――应罚。”

【营帐 ・ 云缨中笔】

云缨猛然惊觉，一道寒意自她书页笔心涌入，竟有异力侵笔！

她骤然拔枪，笔页竟反卷成阵，形成“魂书页影”，如刃锁魂，直接扣向她的心口！

赵怀真未在身边，她只能自行应战！

“好一个……写死人的东西！”

云缨怒喝一声，枪起如龙！

「火缨破阵・凤临双劫」！

枪芒卷火如翼，双翎翻击，强破页刃之阵！

纸女苏晚身形翻转，五指如纸爪直击云缨左肩，一道“夺笔之字”封入她左臂！

“你非她，怎敢书她？！”

云缨怒极反笑：“她不写自己，谁来写她？”

“你写她死，我偏要写她活！”

她一枪穿空，直取纸女心脏！

却见纸女化作纸影碎裂，残咒缠绕魂书第十三页，自页中升出第三张叠页，写着：

“苏晚之笔，既非赵怀真，亦非云缨。”

“真笔者，另有其人。”

这一句一出，魂书震荡，十三页之笔震裂，云缨心头如被一笔斜劈，闷哼吐血！

营中警报大作，朱雀军四起，辛猎拔刀而出，却见云缨独立火前，面色苍白如纸。

“主将――您中笔了！”

“将魂护心已破三寸，魂脉反卷！”

云缨以枪撑地，冷声道：

“伤不及名。”

“但她――已不是苏晚。”

“她是纸。”

“是书中――造神者的笔。”

【赵怀真 ・ 归营即战】

赵怀真于夜间查书至“碑无名地”之页，突见魂书震动，心有所感。

他破卷疾归，营外只见纸灰未散，红缨血落。

他一把冲入帐中，云缨靠枪而坐，嘴角血迹犹存。

“你来晚了。”

赵怀真跪下扶她，心中怒火已成千页未落之笔。

“是谁写你？”

云缨苦笑：“是‘苏晚’。”

“可她……不是她。”

赵怀真展开十三页，赫然见三页重叠：

初页・苏晚之名（赵怀真草页）

正页・苏晚之归（云缨落笔）

伪页・苏晚之诛（纸女回书）

他眼中怒焰燃烧：“他们在我们页下，书我们之笔。”

“我要――写他们。”

云缨抓住他手：“我还在。”

“你别急着落笔。”

“你若动了心，我怕你这次……写不准。”

赵怀真轻叹，压下笔意，将三页合一，封入魂书特章。

他轻声道：

“你还在，我便写得清。”

“若你有事，我便写死人。”

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，只一句：

“我要去――卷心台。”

【北境 ・ 卷心台】

卷心台，位于三书断脉之巅，旧名“无字台”。

传言此地立过第一代书主的遗卷，被抹字、除章，故称“无字”。

赵怀真一路飞踏雪岭，魂书未收，只为那夜营帐中云缨吐血一刻。

他从未写过如此怒的笔。

他知道，“书中书”的主人，已非藏笔之人，而是――改笔之鬼。

当他踏入卷心台，古石如碑，空山无雪。

台中央，一名白衣少年正书纸而坐，面前漂浮着一卷书――与赵怀真魂书一模一样，却多出一个标题：

《伪篇・中书》

赵怀真冷声开口：“你是谁？”

少年抬头，目光平静，语气却像书后附言那样自然：

“我是你写书之前――写你之人。”

“我是中篇未现之章，‘中书’之笔。”

赵怀真冷笑：

“你笔写我，我却不记得你――你写得太烂了。”

“我要收你笔。”

少年合书而起，轻声叹道：

“你以为你是在写魂书，其实你一直――在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