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尖碑爆炸的毁灭风暴中,陆尘抱着莉莉安被卷入逃生舱。
重伤濒死的他利用维克托临终发送的坐标强行启动。
舱体在扭曲的亚空间航道中疯狂弹跳,深潜者冰冷的精神触须如影随形。
医疗舱的惨白灯光下,诊断报告映出两人体内纠缠的毁灭能量――莉莉安体内竟检测到与方尖碑同源的未知稳定结构。
毁灭的狂潮吞噬了一切。
陆尘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粉碎机。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覆盖星痕之肤的躯体,每一次冲击都像是被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。视野彻底被淹没,只有一片混乱的、不断炸裂的惨白、幽蓝与刺目的紫光。坚硬的合金碎块如同炮弹般撞击在身上,发出沉闷的、令人牙酸的撞击声。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尽残存的本能,将莉莉安那小小的、滚烫的身体死死地箍在怀里,用自己弓起的后背和肩臂,硬生生在毁灭洪流中开辟出一小块相对“安全”的屏障。
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扼住了喉咙。每一次试图呼吸,吸入的不是空气,而是灼热的金属粉尘和狂暴的能量粒子,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肺叶。意识在剧痛和缺氧的双重夹击下,如同风中的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也许是永恒。
轰隆!
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,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从下方传来。陆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上,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,喉头一甜,粘稠的液体混杂着内脏碎片猛地喷出,溅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。怀里的莉莉安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,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。
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,一波波冲击着濒临崩溃的意识。陆尘咬破舌尖,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。他强迫自己睁开那只完好的暗金左眼。
视野模糊,剧烈晃动。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头顶一盏剧烈闪烁、发出滋滋电流声的惨白应急灯。灯光下,是扭曲变形的金属舱壁,上面布满了狰狞的刮痕和撞击凹坑,如同被巨兽的利爪蹂躏过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、臭氧味,还有一种…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一个狭小的、近乎封闭的金属空间。除了那盏嘶鸣的灯,只有角落一个同样布满裂纹、屏幕闪烁不定的小型控制台。透过控制台旁边一扇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观察窗,能看到外面不再是崩塌的主控室景象,而是…一种令人心悸的、混沌扭曲的黑暗。黑暗并非纯粹的黑,其中翻滚着难以名状的、如同污浊油彩般搅动的暗紫色和灰绿色光流,无声地扭曲、拉扯着视线,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摄进去。偶尔有巨大的、形状怪异的金属残骸碎片被这黑暗的洪流裹挟着,无声无息地从观察窗外高速掠过,瞬间又被混沌吞没。
亚空间航道!老维克托用生命换来的坐标,指向的是一条废弃的、极不稳定的亚空间通路!
舱体本身正在经历着可怕的颠簸。没有声音,只有身体感受到的剧烈震动和失重感。它像一颗被巨人攥在手里疯狂摇晃的骰子,毫无规律地上下抛掷、左右翻滚、高速旋转。每一次剧烈的方向改变,都让陆尘感觉自己的骨头要散架,内脏要被离心力甩出体外。后背那两个被惨白光束洞穿的伤口,在每一次撞击和翻滚中都爆发出撕裂灵魂的剧痛,冰冷的毁灭能量和灼热的湮灭感在伤口深处疯狂对冲,几乎要将他从内部点燃。
“呃…咳咳…” 陆尘试图撑起身体,右臂刚一用力,覆盖其上的星痕之肤就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嘎吱”声,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几乎再次昏厥过去。左臂的情况更加恐怖。灰褐色的污染已经彻底吞噬了整条手臂,一直蔓延到肩胛位置。污染区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、类似湿滑苔藓的质感,血管在皮下虬结凸起,呈现出一种腐败的深褐色。能量冲突的乱流在污染区域内左冲右突,导致手臂的轮廓像充气般不自然地膨胀、扭曲,几乎撑裂了星痕之肤的束缚。一股冰冷、腐朽、充满恶意的气息,如同活物般顺着污染能量回路不断向上侵蚀,冲击着他的大脑,带来阵阵眩晕和幻觉的低语。
他艰难地低下头,看向怀中的莉莉安。
小女孩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,嘴唇干裂发紫,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。她小小的身体依旧在不自觉地痉挛,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后背那被强制锚点链接烙印的位置――那里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色,如同冰冷的陶瓷,与周围正常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。一股微弱但极其顽固的、冰冷死寂的能量波动,正从那个烙印处散发出来,如同跗骨之蛆,持续侵蚀着她的生机。更让陆尘心头一沉的是,小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,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、如同蛛网般的灰褐色纹路――污染!方尖碑爆炸的污染能量,已经开始侵蚀她纯净的共鸣之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