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倒灌进马车,
吹得她浑身发寒,
秦意隔着车窗和侍从交代会面事宜,是准备和某一宗室结盟了,
说了很多,她觉得自己是竖着耳朵听的,或许是她不懂朝堂和生意罢,一个字也听不懂,
秦意问她,“等下到的客栈有汤泉,想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?”
酒酿觉得脑子是空的,没太懂,蹙眉凝望,
秦意又说了一遍,把声音放得很慢,
她大约听懂了,努力想了许久,回道,“都行,听哥哥的。”
马车又走了很久,
她望着远处的山峦,看那余晖把山峰照得金黄,
看了好久,忽而开口,“他真的死了?”
默了片刻,秦意说,“消息已经传遍了。”
压在心里的石头忽然消失了,
消失了,身子便轻了,可心却空了。
凶手是她吗,
是吧,必然是的,那一刀是她捅进去的,捅进去,转动刀柄,不留半分余地,
但真的是吗,
那人明明是可以活下来的,
是他自己不愿医治,用苦肉计逼她回去,这才促成了今天这个局面…
她怔然开口,“他没死。”
秦意也许当她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,便没再回她,
念头来得莫名,可她真的觉得他没死,
说不清,道不明,就是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结束。
…
离开凤栖的第三天,
终于住到了像样的酒楼,有接待,有汤泉,价格不菲,便没有寻常百姓,有的只是过往商贾和略有实权的小官,
她浑浑噩噩,泡汤泉的时候都锁着眉头,
水雾缭漫,蒸得她脸颊绯红,
秦意想同她寻欢,把她压在池边,吻她许久,她才反应过来要回吻,
见她毫无兴致,那人便悻悻放手,草草结束了这场汤泉。
食肆在二楼,是包厢,便也无需衣着整齐,松松挽起长发,身着里衣,披着件薄披风就上了楼,
面对一桌好菜依然兴致缺缺,她不饿,甚至胃里堵着慌,
勉强喝了两口素羹,放下碗勺,靠着窗看向远方,天边晚霞像烧起来了一样,猩红狰狞,
是凤栖的方向。
“柳儿,回屋吧。”秦意说,
酒酿看得出神,并没听见,
“柳儿,回屋。”秦意加重了语气,
她这才回过神,说好。
这两天他们说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吧,秦意是想引她多说几句的,但她每次回复都只有寥寥几字,
几次下来那人也不再引她开口了。
入夜,躺了许久都没睡着,觉得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脑子里打转,想抓住一件细想,却怎么也抓不到,就像捞鱼,把手伸进池塘,小鱼聚在手边,一收手,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里溜走。
外面响着低低的人声,
秦意在外厅议事,大抵是关于铁矿价格和运输途径的罢,
真的要打起来了,盐铁价格急剧攀升,谁都上赶着和东明岸结盟。
门开了,寒风只吹进来一瞬,
酒酿闭上眼,
秦意散了长发,吹灭烛火,在她身边躺下,泡了汤泉,他身子是暖的,肩靠着肩,舒服极了。
无人主动开口,
酒酿想着,就这样吧,别说话,安静睡,睡醒了明日继续出发,等到了东明岸就好了,
应该会好吧…
“他死了,你难过吗?”
秦意问,好像就是一句普通的询问,语气沉沉,听不出情绪,
可一颗心却跳得沉重,
是酝酿了许久才问出口的。
酒酿还在脑子里捞鱼,一条没捞到,
她啊了声,疑惑了会儿,这才反应过来,
反应过来了,便实话实说,
“我不知道…”
是真的不知道,她曾以为沈渊死了她会兴奋到放烟花,可真听闻他死讯的那一瞬,心里是空的,
空了,各种情绪便纷涌着钻了进来,
愧疚,不解,迷茫,后悔,
对,
是后悔,
纵使劝了自己许多次,告诉自己,都是沈渊的局,与她无关,可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。
她后悔当这个祸国殃民的祸水,一刀捅破大启的安宁。
“我不该杀他。”她喃喃自语,
“你舍不得他。”是肯定的语气,
秦意翻身与她对视,手臂撑在她耳畔,离得好近,炽热灼人,
酒酿第一次在这双透亮的眸子里看见戾气,
是压抑着的,收敛着的,
她有些怕了,脊背发寒,第一次这么畏惧秦意,侧过脸,移开目光,却被攥着下颌迫她正视,
“你舍不得他,是吗。”他一字一句地问,戾气未消,眼中又浮现出痛苦来,
“我没有。”酒酿摇头,“我没有舍不得。”
那人凝然望她,不再满目柔情,有的只是失望,
酒酿愕然,终于意识到先前有多冷落他,脑中那片小池塘散了,意识迅速回笼,勾住男人脖颈,作力向下带,
她想吻他,然后继续汤池里未完成的事情,
那人挣脱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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