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缥缈天域的硝烟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迅速归于死寂。
凰主九转涅盘身威能全开,九重琉璃光轮轮转不息,涅盘神焰焚尽八荒,硬生生将暴怒欲狂的麟狱、赤炎金猊、裂天兕三大仙圣死死压制在高空。
每一次光轮的转动,每一次神焰的喷薄,都带着万劫不磨的恐怖威能,灼烧着他们的妖身,瓦解着他们的法则,逼得他们只能狼狈招架,却根本无法突破那涅盘神光的绝对领域。
下方战场,秦无幽的“彼岸花开”如同死亡的潮汐,席卷过后,留下的是大片大片的虚无与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麒麟大军精锐折损近半,数十位圣境陨落的超过一半,残存者无不胆寒,彻底丧失了斗志。
在赤红妖异的曼珠沙华无声的死亡威胁下,仓惶如丧家之犬般向着天域破碎的边缘溃逃。
残存的青鸾族战士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怒火,在朱雀殿主和青玉离的带领之下,开始追杀清剿残敌。
青儿依旧跪坐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,只是不再空洞。她双手紧紧交叠按在小腹丹田的位置,仿佛要将刚才那丝微弱的悸动和金莲的虚影死死攥住。
指尖残留的最后一点金色尘埃,已被她小心翼翼地收集在一方染血的丝帕中,被她紧紧的捂在怀中。
……
南华州,梵净山。
那一声沉重的、蕴含无尽悲怆的自鸣梵钟余音,依旧在缭绕的祥云佛光间回荡,久久不散。
古朴的禅院内。
伽摩罗汉侍立在侧,这位素来沉稳如山岳的佛门护法金刚,此刻脸上也难掩悲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。
他看着蒲团上气息仿佛与整座梵净山融为一体的枯槁老僧,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师父……七戒师弟他……当真……圆寂了吗?”
梵净圣佛缓缓睁开双眼。
那双眼眸深处,沉淀着无尽的悲伤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伽摩的问题,目光仿佛落在了缥缈天域那抹消散的金光之上。
沉默良久,圣佛才缓缓开口,却是反问道:“伽摩,你追随为师多年,不是一直想知道,你这位小师弟的来历吗?”
伽摩微微一怔,随即双手合十,道:“弟子昔日曾问过师父,师父只答:佛曰,不可说。”
“是啊,不可说……是机缘未至,亦是劫数未满。” 梵净圣佛顿了顿,随后自顾自地讲述起来:“五百年前,净土神州。”
“彼时,佛国圣境,金莲开遍虚空,朵朵生辉,映照诸天。大千寺、小千寺、无量寺……”
“凡有佛陀金身之处,无论大小,无论远近,寺钟无人敲击,自鸣不止,钟声宏大庄严,响彻净土,三日三夜,片刻未歇。”
伽摩屏住了呼吸,净土神州乃佛门至高根源地,此等天地异象,闻所未闻!
“异象源头,乃是一位佛子降生。”梵净圣佛继续道: “其诞生之时,便有金莲托足,佛光灌顶。此乃天生佛胎,身具大慧根、大因果、大功德。”
“佛祖亲临,收其为关门弟子,赐佛号,金蝉。自此,金蝉佛子于灵山胜境,受佛祖悉心教导,聆听无上妙法。”
“金蝉天生准圣,佛性天成,智慧通明,诸般佛理,一点即透,进境之速,震古烁今。”
伽摩却听得心神俱震!天生准圣?!
“然,” 圣佛话锋陡然一转,道:“十八载岁月悠悠而过,金蝉佛子修为虽日益精深,佛理虽愈发通透,却始终……未能踏出那最后一步,成就圣境金身。”
“佛祖以大智慧、大神通推演因果,洞悉根源。金蝉佛子,佛性天生,却也因此……失了‘人性’。”
“佛由人成。未曾尝尽人间百味,未曾历尽红尘八苦,未曾真正理解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阴炽盛……”
“又如何能功德圆满,证得无上菩提圣果?空有佛性,无有人性,如空中楼阁,终是虚妄。”
伽摩心中巨震,隐隐明白了什么。
“明悟此理,金蝉佛子……做出了决断。他于灵山菩提树下,自毁一身准圣修为!”
“以大毅力、大决心,将自身最核心的元神本源,那朵伴生而出的无上金莲生生剥离,投入了……轮回!”
“他舍弃了天生的尊荣与修为,甘愿承受轮回之苦,只为在红尘万丈中,重拾那缺失的‘人性’,补全成圣的最后一块拼图。”
“每一世,他都需经历一种极致之苦,持一种根本戒律,以凡俗之躯,体悟佛理真谛,磨砺道心。”
“一世,为贪劫,生于豪富之家,散尽家财,持不贪戒……”
“二世,为嗔劫,生于战乱之地,忍辱负重,持不嗔戒……”
“三世,为痴劫,生于愚昧之乡,点化众生,持正见戒……”
“四世,为慢劫,生于帝王之家,放下权柄,持谦卑戒……”
“五世,为疑劫,生于诡诈之世,坚守本心,持正信戒……”
“六世,为身见劫,病苦缠身,体悟无常,持离身见戒……”